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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croz Studio » 文献图书馆 » 上帝——永远漂泊的格斯  
thread topic: 上帝——永远漂泊的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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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永远漂泊的格斯

 上帝
  ——永远漂泊的格斯


[1]
  一杯散发着浓郁香味的苦艾茶,一只烤的七分熟的火蜥蜴前腿,身旁坐着一个动人,妩媚的瑟夫林女郎,人生的幸福没过于此了。我举起杯,细细的品位着苦艾茶独有的涩味在舌尖慢慢消散,接着变为一种挥之不去的甘甜,欣赏着对面那位美丽的瑟夫林女郎扭动着阡细的腰肢,展示自己曼妙的身段……突然,一道阴影投射在了我的躺椅的面前,夹杂着恐惧和失望,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感觉从我的尾椎骨处升起,瞬间走遍我的全身。我转过头去,痛苦女士高大的身影映入我的眼眶,冰冷,残酷,无情,一如往昔……

  “西门,是不是你又在捣鬼,影响我的梦境。”我愤怒的从梦中醒来,拂手擦去额前的冷汗。西门目光呆滞的伫立在我的躺椅前面,做出一个无奈的耸肩姿势,回答说:“老大,我也不想,不过你该工作了。”

  工作,工作,该死的工作。我连做梦的权利都被剥夺了,这个无耻的世界。我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西门以及他的家人,迅速的从躺椅上翻身起来,传上破烂的外套,直奔厨房。

  火蜥蜴前腿和苦艾茶在这个世界中只能在梦中才能享用,我只求圣约翰能够拿出一些让我感到满意的替代品,来让我身体中部不停发出咕咕怪叫的器官安静一点。

  “见鬼,又是大麦面包和夹杂着牛奶的热水。你看看我的肤色!”面对着圣约翰提供给我的事物,好不容易才对生活燃起的一点希望之火又被迅速的扑灭。我的皮肤保持小麦色已经连续有好几周了,虽然圣约翰告诉我这和饮食无关,但我清楚的记得:在法印城的公共图书馆里曾经有一本讲饮食修养的书籍,上面专门提到了外环界的食物会对我们的肤色产生不可逆转的影响。我可不希望我那通过连续食用火蜥蜴前腿长达十年之久才保持的古铜色的肌肤,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就被大麦面包给同化成难看的土黄色。

  “您还有选择,先生。”圣约翰很有礼貌的翻出了食谱,继续说道:“信徒还供奉了小麦饼和蔬菜汤,如果您需要的话……”

  “够了,亲爱的,我还是吃大麦的好。”我急切的打断了圣约翰的话。我吃过小麦饼,为此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在法印城中小麦肤色的人往往被认作清除者联盟的一员。我可不希望因为一时的嘴馋而在回到法印城之后被其他的学者耻笑。

  我匆忙的用了早餐,在15分钟之内。如果我所花的时间超过了15分钟,犹大那个家伙会等不及的。我打赌,他会扛着他那个标志性的大包冲进来,然后抽出一叠统计报表单,根本不管你有没有心情或者你是否已经结束了就餐,就开始喋喋不休的汇报工作进展的情况了。如果能够让我不在早晨这段最美好时间听他的统计报表,我甚至愿意和痛苦女士共进晚餐。

  犹大在来到外环界之前,是个不错的数学统计者,同时也是上一届法印城数学奖的获得者(他因为成功的计算出了法印城维修城墙所需要的时间而得到了这个奖项),并获得了和痛苦女士共进晚餐的“殊荣”——如果你是一个自虐者的话,你会喜欢这项“殊荣”的。在一个无数空间交错的房间里面,由法印城守卫——那些每天没有事情就修补法印城的恶趣味男——给你端上各种稀奇古怪的菜肴。痛苦女士就坐在你的对面,她那了无生趣,空洞却又寒冷的双眼会直视着你,一言不发的直视着你。你心中所有的秘密都会被她所窥探到,即使你是像马太那样的读心术专家,一样在劫难逃。然后,她会把她的意志通过一种能量形式传到你的脑中,无论你接受与否。洗脑,绝对的洗脑。

  我也曾经因为在某一方面比较活跃,而接受过这样的“荣耀”。而这样的“荣耀”,直接导致的后果是:在此之后的数月的时间,我都无法进行正常的睡眠。

  我们曾经讨论过,法印城的各种奖名义上是发给各个领域的杰出人士,并附带强制给予获奖人士与痛苦女士共进晚餐的殊荣,但其实质却是挑选出法印城中思想最激进的份子,让痛苦女士借晚餐之机窥探他们的思想,避免他们做出有损于法印城平衡的事情——用痛苦女士最常用的名言来讲,就是“让法印城的熵维持在一个较小的增长水平,避免它的毁灭”。

  Shit,她以为我们是三岁的小孩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在我正准备继续列举法印城中的种种不美好的回忆(比如说圣骑士联盟那帮欺世盗名的混球的罪行)的时候,一个浑厚的,或者叫粗野的声音把我拉入到了现实中来。我不用回头,也知道,犹大来了。他身上那件,从我认识他的那天起就没有洗过的外套的气味实在是太独特了,因此我们常常嘲笑他说,如果他换了外套,我们将不再认识他了。

  “老大,我把现在的工作进度向你汇报一下。现有信徒65227491人,剩余时间89天,完成任务度72%。从目前的进度来看,我们得加大工作量。而加大工作量的方法有两个:第一个是每天加班3小时,第二个是每周缩短休息的天数。如果您选择前者,那么我有以下几个方案,其一是每天吃饭时间从15分钟缩短到……”

  我感到天旋地转,头痛欲裂。无数的数字从犹大的嘴里喷涌而出,他毫无休息的兆头,依旧是口吐金莲,舌灿莲花,用冗长无味的统计数字来阻挡我正常的思维。在听完了他的报告之后,我暗暗的喘了口气,然后换出一副和蔼的表情问道:“亲爱的,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犹大显然没有料到我会问他这个问题,只有把头转向正在用餐的其他11个家伙。11个家伙用不同的姿势把头转到了别的方向,只留下11个后脑勺给犹大瞻仰。

  “圣约翰,你的意见哪?平时不是你的主意最多嘛?”看见无人相应,犹大只能点杀了。

  “伟大的耶酥,我想您一定有解决之道的。我相信您,我相信其他门徒也相信您的。”圣约翰狡黠的眨着眼,把皮球踢给了我。

  我在心里问候了圣约翰的母亲的母亲,不动声色的把头再次转向了犹大,望着他的灰绿色的眼眸,我知道他一定会有主意的。

  果然,在片刻的沉默之后,犹大挠了挠他的后脑勺——这是他说话前的习惯动作,清理了一下嗓子,望着我说:“我们来不及了,我们即使加班加点也没有办法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的。唯一的方法是……”

  说道这里,他故意卖了个关子。其他11个用餐的蠢货终于愿意把自己后脑勺转过去了,盯着犹大,认真的聆听。

  “做一次大的活动,瞬间感化并争取更多的信徒,否则那扇门永远不会打开,我们只能在外环界漂泊。同时,法印城的刺客也会不断的来找我们的麻烦的。”

  一听到刺客,我不禁打了个寒战。如果不加快速度,达成开门的条件,我们是无法返回法印城的。而法印城痛苦女士派出的刺客的水准,我也是领教过的。生存还是毁灭,真的是个问题……


[2]
  “红桃A,有黑桃A的话,还是可以大过我。”我得意的望着对面的那个哥布林。

  他现在正用怨毒的眼神盯着我,嘴里的哥布林语叽叽咕咕的骂个不停——显然他低估了我的语言天赋,以为我不懂哥布林的语言。我有点不快,要知道我可是根正苗红的书香门第出身,我的父亲会7个种族的语言,我的母亲更是法印城语言联盟的主席,我的妹妹虽然差点,但她依旧可以充当异界旅客的导游。我把帽子在手里捣鼓了半天,翘着右脚,等待着他出牌。

  左手边的异界旅行者和右手的那个叫拂多的流氓似乎也对哥布林小子不满:试想一下,你如果也在牌桌上输掉一大堆金币的话,你会满意吗?突然间,那个哥布林象变魔术一般的消失在空气中,周围紧接着出现了一大票手持利剑和长弓的哥布林士兵。

  “交出你手里的武器和钱,不想找麻烦的话就按我说的做。”为首的一个哥布林武士恶狠狠的威胁我,他咧着的金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口腔里散发出难闻的味道。我捂着鼻子,装作没有听见,把右手蜷成话筒状,放在耳边,示意他再大声点。拂多和另外的那个家伙则乖乖的举起双手,把身上能够扔下的东西都抛在了桌子上,飞一般的消失掉了。

  我一边赞扬异界民族民风纯朴,连裤衩不穿都可以一路狂奔,另一面感叹拂多的学习能力出众,入乡随俗,学的飞快。

  “你,听见没有,人类,想死吗?”哥布林武士象征性的挥舞了一下长剑,不过很遗憾,我不是吓大的,面对他的威胁,我只是报以一个甜甜的微笑。

  他没有一点幽默感,他身后的几个哥布林同样也没有——我从他们举起手中的武器的举动看出来了这一点。一个学习生物的朋友一直告诉我说哥布林是不懂风情的乡巴佬,而且脾气很差。今天我算是领教了。我很无奈的耸耸肩,把配剑从披风下面抽了出来……

  一个小时之后,在法印城的治安管理办公室,我扔给法印城守护者一个包袱:“哥布林诈骗犯团伙,你们悬赏1千金币,我带来了。”守护者目无表情的打开包袱看了看,把一大袋金币抛给我。我数了数,1000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看来他们是算准了我会来的。我可不想和法印城的那帮不解风情的守护者扯上任何关系:我曾经目睹过一个油腔滑调的赏金猎人在收取赏金的时候调侃痛苦女士,结果他当场被送到了另外一个传送门里面,并且法印城悬赏2000个金币要他的头颅。所以,我们这行有一个默认的规矩:在拿赏金的时候,不要说话;拿完之后,立马走人。

  我转身离开,心里面正在盘算今天晚上到哪里去快活的时候,两个守护者堵住了唯一的出口。一股寒意从我的脊柱上升起,我有了不妙的感觉。

  “痛苦女士要见你。”面无表情的守护者一板一眼的吐出这句话。

  我只能叹了口气。我知道,她迟早会找我的,只是我没有想到,居然会这么快。

  现在法印城里人人都在谈论这件事,各个教派都在拿这件事情大做文章。看来大家都真的低估了旅团的那帮小子,特别是叫做暗的卓尔精灵——在法印城的历史上,还没从有人能够像他们那样欺骗痛苦女士,并且不被痛苦女士所下的诅咒所伤害。

  不过大家应该早就想到这一点了:能够从高阶巴兹恶魔的领地活着回来的人,都不会简单。暗和他的女伴的魔法能量加起来的话,说不定和痛苦女士相差无几。还有那个喜欢喝酒的野蛮人,喜欢吃肉的野猪男,简直就是战斗的机器——我还没有见过人能够赤手空拳的屠宰恶魔龙,但是,他们做到了。至于那个修女,她的长相总让我想起敬爱的失宠女士。噢,美丽的,善良的失宠女士,自从她离开了思想与语言的妓院之后,我已经有好多年没有看见过她了,但我对吸精女妖的爱却是越来越深了。

  我忐忑不安的走进了痛苦女士的宅院,我没有敢去正眼看她。传说她可以从你的眼神中读到你心里的思想,显然这不是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出乎我意料的是,痛苦女士并没有太多的和我交谈,而是交给了我一张卷轴,以及一袋金子,很重的一袋金子,沉甸甸的,压在我的手上,让我心里面有些发麻的感觉。

  打开卷轴,一道蓝光泛起,魔法的文字浮现在了空中:痛苦女士要我到外环界去干掉胆敢欺骗她的旅团的成员或者是13元老会的几个老家伙。

  说实话,即使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愿意卷入到痛苦女士和元老会之间的纷争,他们无论谁胜出,都与我无关。我唯一希望做的,就是继续躺在温泉酒吧里面,看那群风骚的吸精女妖跳舞,喝红蟒蛇的血酿制的美酒,吃著名的西莱里烤鸡,然后再美美的睡上一觉。

  不过既然痛苦女士已经发过话了,我就必须得赶在今晚前动身。得罪法印城最高统治者的下场会是怎样?当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的时候,我的头皮再次感到一阵发麻,我又想起了那个被流放并且被追杀的赏金猎人。

  “任务一:搜寻暗之旅团的几个骗子的下落,如果发现他们就干掉他们。”

  我露出一脸苦笑:连痛苦女士都奈何不了的家伙,我又能怎么样哪?而且他们本来就是外环界的生物,到了他们自己的地盘,还不如鱼得水啊。他们不过是利用了痛苦女士,来开启了那扇传送门,回到自己的家乡,压根就没有打算帮痛苦女士完成任务。罢了,罢了,不要管他们了。

  “任务二:暗杀13元老会的成员。附注:必须得完成两个任务中的一个,否则,回到法印城的传送门将永远不会开启。除非,你死了。”我只得再次露出一脸的苦笑:外环界这么大,13元老会的成员在哪里,我怎么会知道哪?不要说杀他们,就是让我找到他们都是天大的难事。

  痛苦女士第一次派出的刺客是刺客联盟最棒的家伙,结果他在4个月后被传送回了法印城——当然,是尸体。而痛苦女士第二次雇佣的杀手,则是那帮逃跑的暗之旅团的成员。他们利用传送门逃回了外环界,压根就不会回到法印城。旅团中为首的叫做暗的那个家伙可能用魔法消除了痛苦女士所下的契约,让远在法印城的痛苦女士也奈何不得。我哪,则是被派出的第三批刺客,天知道,我能否完成任务。管他的,实在完成不了我就留在外环界吧,虽然没有了吸精女妖和红蟒蛇的血酿制的美酒,至少,我还会活着,那就足够了……


[3]
  “愿主保佑你,孩子。”我装作很慈祥的样子,抚摸着这个人类的头颅,能量通过触摸在他的头颅中运动,循环,把他眼部坏死的细胞吞噬,并且让新的细胞不断生长。

  “我看的见了,我看见了。”那个人类突然很惊讶的狂嚎起来,声音之大让我难以忍受,但我依然得装做很温柔的样子,并且用缓慢的语调说:“孩子,信仰上帝,你会得到上帝的佑护的。”

  后面的人群传来一阵阵的骚动,大家都争先恐后的涌了过来,想要目睹这所谓的“神迹”。西门和马太那两个托儿,则在人群中适度的煽动气氛,鼓吹我是神的使者之类的屁话,引得数千教民对我顶礼膜拜。

  我沐浴春风,面带微笑,挥手示意。西门在人群中通过读心术给我发来信息:“老大,信徒又增加了12785人。”我暗暗松了口气,今天的定额任务算是完成了,晚上总算能睡个好觉,不用再听犹大那厮在我耳边唠叨个没完。

  “土豆,又是土豆!我今天消耗了这么多的能量,你以为土豆能够弥补的起来吗?”厨房里面的饭菜再次让我怒不可遏。今天我的show算是完美无缺,信徒单日归依人数达到了这个月的新高,但我居然还得吃土豆!?我需要的是火蜥蜴肉加苦艾茶,而不是什么大麦做的面包和土豆。我今天照镜子的时候发现,我的脸上的皮肤已经开始变化,我辛苦保持了几十年的古铜色的肤色正慢慢变的和尘土一个颜色。一个学者什么都能忍受,唯一不能忍受的就是自己的肤色的改变!

  “亲爱的,冷静些。这个物质世界只有蜥蜴,而没有火蜥蜴。而且信徒供奉的只有面包和土豆,当然,如果你愿意吃猪肉的话……”犹大又开始叽叽歪歪了。

  “ok,stop,stop.我绝不吃猪肉。”我只能表示妥协,我对外环界的生物简直感到不可思议。猪在法印城是学者家里必养的宠物,他们居然会把猪当做食物来吃。

  “那么,老大,我们来看看现在的工作进度吧。信徒人数还是不够,虽然你已经很努力了。我们还是得采用原定的计划,搞一票大的活动才行。不然,我们就坐以待毙吧。”犹大不依不饶的继续念着他的账目。

  “你说了算。”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犹大纠缠不休,我曾经在法印城的13元老会会的主大厅里和他辩论过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那次辩论之后,我发誓再也不和犹大进行深入的探讨了。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你面对一个可以连续数小时陈述自己的观点,并且不耐其烦的举出上百个例子来论证自己观点正确性的人,你会怎么办?你是否除了沉默和无奈之外还有更好的解决方案?至少我知道,我没有。而且在这个时候,在这个紧急的时候,你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就是犹大:“疯狂的,热爱讨论的,满脑子都是数学公式和莫名其妙点子的”犹大。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是13元老会所有人达成的共识。

  你总不会愚蠢到想凭借彼得一手高超的厨艺或者是西门对哲学问题的深刻理解来让我们的信徒数目增加吧?当然,也不排除使信徒的数目增加的可能性,但是到那个时候痛苦女士派出来的杀手早已经得逞了,亦或是我们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内让信徒的数目达到要求,而永远无法开启那扇传送门,最终漂流在外环界,整日和大麦面包和小麦饼干做伴,无法品尝到火蜥蜴前腿的娇嫩肉香,无法欣赏到瑟夫林女郎美丽的舞姿……

  噢,my god,提起小麦饼干,我突然想到了今天下午的点心就是它。上帝啊,我恨小麦和大麦制品,以及他们的颜色!!!


[4]
  法印城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有着无数传送门的牢笼?异界穿行者的中转站?痛苦女士残暴统治下的,等待英雄救恕的城镇?如果它真是这样的地方,值得我们回去吗?我感到有点头晕。在离开法印城之前,我就思考过这个问题。法印城是实在的一座城市,但却又是一个充满了虚幻色彩的地方。你很可能在法印城的某个区域中不经意的睡去,接着你的这个行为就满足了某个未知的条件,触发了法印城中最常出现的事件——一道传送门被打开了。然后,你被传送到了一个未知的地域,或许连痛苦女士自己都不知道。等你醒来时,看到的可能是一堆饥肠辘辘的野兽,也可能是许多如同花朵般绽放的美丽女郎。没有人知道这扇门后面藏着的答案,就如同赌徒在庄家开庄之前永远不可能知道是大是小一般:两者唯一的不同在于:赌徒如果技艺高超,尚且可以作弊提前获知是大是小;而面对门后的答案,你除了去一试之外,再无它解。

  在法印城中,随时随地都充满了不确定性,随时随地都可能触发某个事件而打开一扇门,你永远不知道门是如何打开的,为谁而打开,当然你更不会知道门是怎么被建造的,是谁建造的,为什么目的而建造的。你即使在亲人面前消失个一两年,然后再回来,他们也不会感到意外。这一切对法印城的居民来说,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因此,法印城中是永远没有人口普查,也永远没有失踪这一说。人们面对你的消失,顶多会说道“哦,他可能又开启了一扇不该开启的门”。

  就这么简单。

  我试图分析过上面的一切的一切,但事实证明,那不过是在徒劳的谋杀自己的不多的脑细胞罢了。我不会知道上面的疑问的答案,并且我现在也没有必要去知道。我现在唯一需要知道的是,我们如何才能够顺利的返回法印城,返回那个让我感到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我现在唯一需要思考的,就是如何快速的增加信徒的数量,进而达成条件,让那扇返回的大门打开。

  这便是我工作的全部了。

  现在回想起来,我真有点后悔,当时我们没有经过慎重的考虑便和痛苦女士打了这个赌。为了这个赌,我们13个人已经在外环界漂泊了2年了。两年过去了,我的尤利亚应该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吧。

  痛苦女士一定很恨我们。我们是法印城中少有的,胆敢和她的意见相左的家伙。我们宣扬自己的教义,而不愿接受痛苦女士的理论,并且还号称即使在外环界我们也可以有很多的信徒。接着,耶酥代表我们13元老会和痛苦女士打赌,赌注是:如果我们赢了,痛苦女士将在外环界开启一道传送门,并在回到法印城,痛苦女士让我们继续宣扬自己的教义。但是,如果我们输了,那么将永远被放逐,终身漂泊在外环界。

  我曾经看到过一个因为不小心踏入传送门而被放逐了几乎一生的人,虽然最后他勉强活着回到了法印城中,但是,他却痛苦的发现,他的家人和所爱的人早已经去世了:因为他所放逐的世界的时间和法印城是不平行的。他已经算是幸运的了——据说能够踏错门而又能返回的人的比例不会高于千分之一。

  我开始感到有些恐惧了,外环界是否和法印城的时间也不平行哪?如果这里的一年相当于法印城的十年,那么我的家人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们还会认得我吗?天啊,我爱我的尤利亚,如果她连自己的父亲犹大都不认得了,那将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实施计划,刻不容缓。我们要在12月的某一天,在全世界的人面前展现出神迹,不然的话,我们就只能期待真有所谓的神迹出现把我们送回到法印城去。


[5]
  外环界真的很差吗?我不觉得,我认为这里比法印城棒多了。没有神人党强迫你信仰他们所谓的真神,也没有清除者每天都惦记着拿你的尸体去换铜币,更没有痛苦女士强迫你做这做那的(她一不满意就会把你抛到迷宫里面去)。这里有美丽的阳光,有新鲜的空气,当然,这里也有不可弥补的缺憾——没有了失宠女士的世界是绝对不可能完美的。

  13元老的会的人估计就在附近出没,这里到处都是他们的信徒在传诵着所谓的神迹。耶酥更被说成了上帝之子,而且还弄了个什么未婚怀孕的圣母来做噱头。老实说,我对13元老会的人还是挺同情的,得罪了痛苦女士的人,终身都不会安宁。但是,我现在只能把我的同情抛到一边。谁又来同情我哪?如果我不杀死他们,我将永远待在这里。梁园虽好,但终非久留之所,法印城那个牢笼才是我的家乡。原谅我吧,我无法说服自己去完成另外一个任务,那个叫暗的精灵早就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况且就算我不幸找到他了,我也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他:相信见过他的龙言禁咒的人会和我有同感的。

  我很感谢收留我的这对老人,他们待我就象对待自己的儿子一样。我现在不是一个杀手,而是一个农夫,一个牧羊者,一个普通人,每天在山坡上放羊,偶尔用地遁术到几百里外的地方去寻找13元老会的踪迹。我相信,我会找到他们的。

  三个月过去了……


[6]
  圣约翰做的饭菜,味道越来越鲜美了。这说明我的味觉已经开始退化了,或者说,我开始向外环界的食物屈服了。面对着大麦面包和小麦饼干,我再也不会做出厌恶的表情。这并非表示我开始变得喜欢它们了,而是现在有了让我感到更恶心的食物出现,它就是——奶酪。看着外环界的原住民把一块接一块的奶酪奉献给我,我的胃终于忍不住了,胃液犹如煮沸的开水,上蹦下窜的来回翻腾。它们几次都涌到了我嘴边,我硬生生的把它们又咽了下去。我的双眼也开始分泌液体了,眼前的世界变得一片模糊。

  忍住!忍住!!忍住!!!我的牙都快咬碎了,脖子上的青筋也一根根暴起。再忍下去,估计我全身的皮肤就要开始角质化了。

  “不能倒下,即使是面对会让我过敏的奶制品。我再怎么也要把法印城13元老会的脸拾起来。”我颓然的坐在椅上想着。而我的脸色也开始由黄转灰,并由灰转到了白。

  当犹大他们送走信徒,回来清理奉献的贡品的时候,发现我已经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了。

  奶奶的,苦不苦想想红军长征二万五,累不累,看看咱十三元老会。我们这么辛苦究竟是为了什么,图个什么?还不就为了能够光光荣荣的回到法印城,不受痛苦女士的鸟气。明儿就是犹大策划的大行动的日子,成败也就那么一刹那了。咱豁出去了,哪怕累死了,也要回去!“犹大,开会,咱们在最后合计合计,别明天出了什么岔子。”我高声叫犹大。

  “好的,老大,大家都在饭厅里面候着您哪,这边请。”犹大快步走过来,搀着我快步的向饭厅走去。

  到了饭厅,发现大家都还在胡吃海塞。我故意清了清嗓子,吃饭的人连忙把手中的食物给收拣起来,等待我训话。

  在做沉思状不久后,我从内衣口袋中掏出了犹大昨天帮我写的演讲稿,开始念了起来:“亲爱的各位先生们,女士们。明天,也就是12月22号,是我们实施计划的日子了。为了这个计划,大家呕心沥血,费尽千辛万苦……(此处省略掉形容词若干)。如果这个计划成功的话,我们将顺利的回到家乡,并从此不会再受到痛苦女士的骚扰。”说道此处,我故意卖了个关子。我从桌上拿了个酒杯,高举起来,然后转身面向犹大,说:“现在,有请法印城最伟大的谋略家犹大再把这个计划描述一次。”

  犹大很有礼貌的对着我鞠了一躬,面对着其他长老,摆出了一个V字(victory)的手势。可惜他的两只手指因为风湿的缘故,无论如何都伸不直,从侧面看上去,摆出的更象是一个L字(lose)。台下一阵哄笑,犹大尴尬的收起左手:“先生们,我昨天已经托线人放话给人类的国王了。我告诉他们,在我们之中有人是卧底,就象无间道里面的刘永仁一样,是打入内部的。他会负责把耶酥的藏身之处告诉国王,然后让他们来抓人。接着,我们的头,敬爱的元老会的大长老,伟大的耶酥……”说道这里的时候,犹大转向我,再次深深的鞠了一躬,我再次举起手中的酒杯,还以礼貌的微笑。

  “……伟大的耶酥,将佯装被他们抓住。并且,耶酥为了替人类救恕,会承受人类国王所施加的诸多苦痛,最后英勇死去……”话音尚未结束,台下的11位元老就开始议论纷纷了。马屁精圣约翰更是大声的叫道:“如果要耶酥受苦受难为代价来换我们回法印城,我们情愿不回去。”

  “静静,亲爱的朋友们。我也不愿意让耶酥受苦痛,但只有这样做才能达到煽情的效果。况且人类世界中+1以下的武器,是无法对我们造成半点伤害的。耶酥的死,只是为了埋下一个伏笔。两天后,他将复活,在世人面前复活。到那个时候,外环界的人类就会认为耶酥是真正的神,教徒的人数一定会急剧暴增的。”

  犹大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大厅里面一片安静。大家都在思考着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犹大清了下喉咙,继续说道:“各位,为了让这个事件更真实,需要一个人来做出点牺牲,扮演出卖老大——耶酥的人。谁愿意来当这个志愿者?”台下刚才还有人在小声说话,但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突然变的异常寂静,就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的见。

  “如果你们不愿意毛遂自荐的话,那么就要请老大来选了。你们有意见吗?”犹大皱着眉头问道。众人做摇头狮子状,不表达任何意见。 看来,这次必须由我出面来选择一个人才能摆平了。

  究竟选谁哪?我有点犹豫不绝,选谁谁都会不乐意的。即使是在外环界,也没有人愿意担这个出卖上帝的坏名声的,那可是被千万信徒所唾弃的行为。一旦担上了这个罪名,以后每天在外环界都会有无数的人在心里和嘴里“呼唤”你的名字,并且这种“呼唤”将世代的由信徒们继续下去,你心理素质就算再强,估计也睡不踏实。

  突然间,我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过头,面向犹大问:“亲爱的,把我出卖给国王的代价是多少?”

  “这里,老大,代价在这里。”犹大从身后拿出一袋银币,很诚恳的回答。

  望着这么小一袋银币,我有点不相信。

  “就值这么多?没有更多点?”

  “是的,我主,30个银币。”

  我有点恼怒了,我原本只是好奇,想看看自己作为一个宗教的领袖,在这个世界能够价值几何。我以为出卖我的人好歹也能弄成千上万的金币的花花,但万万没想到,犹大出卖我,只向国王索要了30个银币。区区30个银币!按照当时的价值计算,30个银币也不过就是两头猪的价钱。我难道只值两头猪!!该死的犹大,干嘛不多向国王要点?这件事情如果传回法印城,我的颜面何在!!!我愤怒的望着犹大,目光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我面带严肃的表情,宣布说:“大家不要争了,我看,犹大对这个计划最为熟悉,而且这个卖主求荣的二五仔的角色也很重要,干脆就由他来扮演吧。”听到我这句话,诸位元老悬着的心,顿时都放了下来,台下又恢复了宴会欢乐的气氛。只有可怜的犹大站在那里,望着我,茫然不知所措……


[7]
  我恋爱了。我不知道这是个好消息还是个坏消息。

  你见过一个杀手拖家带口执行任务的吗?干我们这行,最忌讳的就是有家庭的负担,如果有了家人,你便不得不考虑你能否在执行任务之后活着回来:你总不希望你的小孩突然在某一天永远的失去了自己的父亲,从此学校开家长座谈会时,只有母亲去参加吧。

  你还得考虑能否保证家人的安全:干我们这行的,很少有人没有仇家的。仇家或许一辈子都找不到你,但他们却极有可能找到你的家人。

  而且你还得对自己的孩子隐瞒职业:没有小孩希望自己的父亲是个刽子手,如果他们知道了这个真相,幼小的心灵一定难以承受这么强烈的打击。按照弗洛伊德的学说,长大之后难保不会心灵扭曲,行为变态……

  但从另外一方面讲,这又是个好消息:我会恋爱,说明我的人性尚未完全沦丧。人性没有泯灭,就意味着如果以后杀手这个行当竞争太激烈,我还可以跳槽到其他需要人性的行当去工作。现在经济太不景气了,什么事情都没有个定数,谁敢担保我以后不会下岗?

  说起我的恋人,她并不美丽。甚至有人说她长的心眼好。一个女士,能用心眼好来形容长相,您大概心里也有数了吧。她只是每天坚持给我送饭的一个普通姑娘罢了,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也不明白,怎么会稀里糊涂的就爱上她了。

  我曾经说过,我在这个外环界有一对养父母,是他们收留了我,而且他们对我很好。在外环界的世界里,父母总喜欢在闲暇无事的情况下,为自己已经到婚期的儿女张罗婚事。当然,他们也不能免俗。

  于是,他们每天让村里不同的姑娘给我送饭,在晚上我放羊回家之后再套我的话,观察我对这些外环界姑娘的看法。一旦他们发现我对某某有那么一丁点的好感,便会让她在接下来的数日里给我送饭。我也曾经暗笑过他们的小把戏,但说实在的,我打心底里感激他们对我无微不至的关心。在法印城里,是没有人会为我操心的。

  我曾发过誓,除了法印城的失宠女士,其他人都不可能成为我的最爱。而美丽的失宠女士和不朽者早在异界战争前,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所以,我只能于吸精女妖中寻寻觅觅,期待在失宠女士之外能够找到一个新的精神寄托。

  我在法印城没有找到,在外环界却找到了。

  我对这个外环界的女孩还是有好感的。她的举止不像其他村妇那样轻佻——这让我想起了失宠女士的端庄。而这种淡淡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变的浓烈起来。或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日久生情吧,当然亦或是因为我很久没有这么近的距离,这么长的时间接触异性的缘故吧。总之,我恋爱了。

  还有一件好事——我总算找到耶酥那帮家伙了。前几天,这个国家的国王,突然增加了若干临时雇佣兵的名额,我为了打听消息也加入了。后来的某一天,在灌醉了我所在的军团的副军团长后,我得到了消息:有人把耶酥给出卖了,国王要在2天之后去围剿耶酥。正好,我可以趁机混水摸鱼,在抓耶酥的时候把13元老会的其余人都给干掉,完成痛苦女士的任务。

  但干掉13元老会的人,同时也意味着,我将回到法印城,丢下那位让我陷入热恋的尴尬局面的外环界女士。

  杀,还是不杀?

  自出生以来,我第一次失眠了。


[8]
  鞭子,又是鞭子!我今天已经被各式各样的鞭子抽打了。荆棘冠在我的皮肤上也划出了一道道的痕迹。究竟是谁想出的主意,让我头戴这个破玩艺?我诅咒他的全家!不光如此,人类的国王还老不舍得让我死,而是换着各种花样,绞尽脑汁的来折磨我——我真怀疑他是否有虐待狂的倾向。+1以下的武器是无法对我造成伤害的,我居然还得配合他们做表演,表演很痛苦很难受的样子。麻烦,真TMD麻烦!

  信仰率还在上升,但不是太快,犹大千里传音告诉我,只要等到他们处死我然后我复活的一刹那,一切都会圆满的。信仰率一定会有极大的提升的。我相信他,我也只能相信他了。当然如果他所说的话不能实现的话……,哼哼,他会了解我抓狂的时候有多么的可怕。

  我已经开始厌倦了在外环界的生活了,准确说,是厌倦了在外环界扮演一个所谓的圣人,一个所谓的救世主的生活了。我开始怀念在法印城里面,一堆人为了学术问题争个你死我活,甚至破口大骂,搞人身攻击的日子——好歹那个时候,我是13元老会的学者耶酥,而不是现在的演员耶酥,圣者耶酥。

  虐待越发的变本加厉,使用鞭子已经不能满足他们发泄的欲望了。我从心底里诅咒人类的国王,我和他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他居然会这么痛恨我?!在想到这个问题的同时,我又想到了痛苦女士,她才是真正对我恨之入骨啊。我有点哆嗦了,痛苦女士的仇恨,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如果换作她来虐待我,不知道会玩出什么过火的花样……

  就在这个时候,人类的虐待也开始到达了极至。他们用钉子把我的手脚给钉了起来,就像烤蜥蜴一样把我钉在了一个十字架上。我发誓,以后回到法印城再也不吃十字串烧的火蜥蜴了——这会让我回忆起在外环界的这一段不愉快的经历的。

  在他们的钉子穿过了我的手脚的时候,我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老大,太逼真了。”犹大用读心术赞扬道。

  “妈的,是真的!”我怒不可遏的回答说。

  这一次的痛苦,不再是盗版货了:让铁钉穿过我的手掌和脚掌并从我的皮肤里面挤出鲜血是一件很消耗能量的事情。让我在每天吃面包的营养状况下消耗这么多的能量,就仿佛让一个索马里来的难民参加500公里马拉松比赛一样。我不过是位学者,而非医生或者杀手,对能量定位并不在行,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不一会,我的脸色就开始发青了。

  说起杀手,在恍惚间,我想起了那个被我们13个人联手除掉的法印城败类。

  他本来是可以得手的,但他身上带的密制蓝蒂酒出卖了他的身份——没有一个外环界的生物能够拥有这种只有在法印城才能出产的美酒。同时,也没有一个法印城的人能够象我一样在100码之外就可以嗅到密制蓝蒂酒的香味——谁说美食家就只会吃吃喝喝di?到了关键时刻,美食家灵敏的嗅觉是可以用来防身救命di.

  “老大,快点,他们要做最后的一击了,准备好假死。”犹大焦急的用心灵之音提醒我,把我从回忆中惊醒。我继续让痛苦的表情在脸上流淌,等待着这个期待已久的时刻的来临。只要他们把铁钉刺下去,我的表演就宣告结束了,我也就得到解脱了。

  终于,一个士兵,用铁钉砸向了我的心脏所在的部位。我模仿英雄临死前上法场的高呼,扯着嗓子嚎道:“阿弥陀佛,老衲愿意以一命换数命!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鲜血从我的胸膛飞溅而出,宗教法庭上的那帮外环界的人渣露出满足的表情,我做立扑状,进入到了假死的状态……

  一切都在犹大的安排下顺利的进行着,我被当作死人埋葬在了墓地。

  躺在棺材里面的感觉真的不爽:狭小,黑暗,封闭,让人感受到无穷无尽的压抑。现在,我算是明白了我在法印城的那位吸血鬼朋友,为何宁愿被家族抛弃,也不愿意遵循习俗,躺在棺材里面度过白天的时光。

  “老大,再忍耐一下,按照计划书上的说明,要到明天你才能复活。”犹大用读心术和我联系。他和其他11个元老,正忙着在信徒中做宣传,告诉他们我会死而复生。现在的信仰率依然不能让人满意,我们把所有的赌注都放在了复活上。

  为了回去,为就再忍忍吧,我无奈的想。我的全身都是血污,活象一个刚做完手术的大夫。

  “一旦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一定要先去洗个澡。带着这么一身回法印城,我打赌,即使是痛苦女士,也无法认出我来。”我心想。

  看守坟墓的守卫,来回走个不停,吵得我难以入睡。等待吧,黎明就要到来了……


[9]
  高明的骗术,我只能这么称赞。耶稣那帮家伙真有创意,居然想出这个办法来增加信徒的人数。不过他们还是棋差一招,没有算到,守墓的士兵居然会是我。我只用了几次束缚术就把除了耶稣以外的12个元老给捕获了,他们这些学者真的是手无服羁之力啊,只能在不懂得使用能量的外环界生物面前装大,碰上我们这种职业选手,百分之百的挂掉。我实在是想不通上次派取得杀手怎么就会被识破,并且还被他们干掉了?

  耶稣那个小子,还躺在棺材里面做着白日梦,浑然不知,他的人全都被我抓住了。但是,我真的有必要干掉他们吗?我实在是不愿意回法印城了。在这里,我有自己的爱,以及愿意疼我,关心我的家人。而回到了法印城,我一无所有,不过是个孑然一身的杀手。

  我不安的在火堆旁绕着圈子,期望得到一个答案。


[10]
  有点不妙。我已经用读心术问了犹大他们好多次了,但他们始终都没有回答我。难道是他们太忙了,来不及回答?不会吧,不就是几秒的时间,至于嘛。不会是遭意外了吧?我开始有点忐忑不安了。

  “我们谈谈吧,耶稣。”一个浑厚的男人的声音突然出现了,他用的是读心术。外环界应该不会有人会用读心术。我明白,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该来的,终究会来。

  “你要的是我的生命,对吗?”我很平静的问他。

  “抱歉,还有其他12个人的。”

  “有得商量吗?”

  “你应该了解痛苦女士的要求,没有人可以和她讨价还价的。”他的回答很平和,丝毫感觉不出杀气。

  “不过,你还有个选择。”他又说道。

  “什么选择?”我迫切的问他。

  “你可以选择和我做个游戏,如果你赢了,你可以走。如果你输了,那么留下你们所有人的性命。你可以选择文的方式,也可以选择武的方式。”

  选择武的,和一个职业杀手对抗?我没有迟疑,立马选择了文的方式。

  “那么你需要和我下一盘象棋……”他回答说:“你有16个棋子,其中你代表king,剩余的12个人代表棋中的12个子,犹大么,比较特殊算是queen的角色吧。如果你棋盘中代表某个人的棋子被我干掉,那么我就会切断这个人的生命连接。明白了吗?如果king被干掉了,你们所有的人都得死。”

  “这不公平,我需要保护12个,而你一个人都不保护。”我抱怨道。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他毫不理会我的抱怨。“开始吧。”

  这绝对是我自出生以来下的最艰难的一场棋。我曾经和法印城最伟大的瑟夫林棋手下过棋,当时和他不相上下——但这仅仅限于我可以丢弃棋子的情况。而这次,我不能丢弃多余的棋子,即使要放弃,顶多也只能放弃3个,剩下的每个棋子都代表着和我一起生活过,工作过,努力过的生命。

  我从来没有感觉过自己的压力会这么大:我走的每一步棋的好坏都将直接左右着一个人的生命的取舍。汗水从额头一滴一滴的滑落在我的身上,但我却顾不得擦。

  还好,他的棋艺不算太高,我还应付的了。但即便如此,我也在吃掉他的一个相,一个马,一个车以及两个兵之后丢掉了一个兵和一个马。

  “将军。”他面带得意之色。

  他的杀招总在不经意间出现,我又丢掉一个车。

  不能再输了,我告诉自己。但是,棋局并不是由我的意志所决定的。我越是焦急,情况就越是糟糕。他的第二次将军让我不得不做出一个选择:除了queen之外,再没有其他的棋子可以化解这次将军的险情了。

  “犹大看来是在劫难逃了。”他的很遗憾的告诉我。

  我有点头晕,这不是我要的结果。思考了很久,我始终无法找出一个万全之策能够在不丢弃queen的情况下保住king,我看来真的是输掉了。

  “犹大的生命之链将被割断,而你还有机会,现在并非是世界末日。”他的安慰并没有让我感到希望的存在,相反,环绕在我身边的只有绝望的情绪,我不能丢下13元老会中的任何一个。

  “能暂时去掉他们的束缚术吗?我想和他们谈谈。”我恳求他说。

  “好吧,你总共有五分钟。”他很爽快的答应了,他知道,我没法在这五分钟内玩什么花样。

  我用读心术和其余12名元老沟通,五分钟后,我将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好了吗?时间到了。”他提醒我说。

  “好了。”我伤感的回答道。我缓缓的坐下来,把手放在了棋子上。我没有选择用queen去救king,而是选择了用king去直面他的将军。

  他感到困惑不解:“这就是你的答案?”

  “是的,13元老会的成员是一个整体,要么同生,要么同死。”我很坚定的回答。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我感到有点头晕,沉沉的睡了过去……


[最终章]
  第二天醒来,我看见了阳光。他们把我从坟墓中挖了出来,看来那个杀手最终没有选择杀我。他们把我放在清水中,洗净了我身上的污渍,一切似乎都在按照犹大最初的计划在进行着。我告诉他们,这叫做洗礼,代表洗涤掉人的所有罪恶,再次来到世间。目睹了我死而复生的人们,对我顶礼膜拜,口中高声呼喊着我的名字,赞美着上帝的神迹。

  我现在并不关心这些,我最迫切希望知道的是:犹大他们在哪里?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老大,信仰率在飙升,在飙升!!”犹大熟悉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我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了一半。接着,圣约翰,西门,马太等熟悉的面孔纷纷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老大,我们的计划成功了,如果照这个速度下去,再过15分钟,信仰率就会达到100%,那个时候传送门就会打开,我们就有希望回到法印城了。”犹大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抖,我也兴奋的难以控制自己:苦艾茶,火蜥蜴,我就要回来了!痛苦女士,如果我回来了,你就要遵守诺言,再也不能为难我了。

  “那个杀手怎么样了?”我很关切的问大家。

  “不知道,他本来可以杀掉我们的,但他没有那么做。”西门耸耸肩,回答我。

  “或许,他不愿意再当痛苦女士的走狗了;亦或许,他有更好的理由不杀我们,留在这个外环界。”我望着天空,喃喃自语道。

  “100%了,提前到达100%了!”犹大开始尖叫起来,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疯狂的样子。

  一道白色的光突然从天而降,打落在我的身上,我沐浴在光线中,张开双手,感谢这一个时刻的到来。信徒们显然把这道传送门当作了通往天堂的道路,纷纷面对着这道光做起了礼拜,就连人类国王的士兵也惊惶的丢掉了武器,跪倒在山间,虔诚的祈祷。

  我,犹大,圣约翰,西门,还有其他的几个元老会的成员,紧紧的靠在了一起,被这片光线所笼罩着。旋即,光线消失,传送门也被关上了,我们离开了外环界的世界……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并非是法印城厚实的城墙和熟悉的各式各样的古怪生物,相反的,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和只有在蛮荒之地才能看到的巨大岩石。还好,其他12个人还和我在一起,我们并没有走丢。我让犹大狠命的掐了我一下,钻心的疼,看来不是做梦。

  “该死的痛苦女士,我们被她给骗了。”圣西门愤怒的号叫着,把他刚刚拣到的一个卷轴交给我。卷轴上刻着痛苦女士的痛苦法印,看来是随着传送门一起来的。卷轴上写道:“亲爱的13元老们,我很惊讶,你们能够打成目标。按照规定,我打开传送门。但请你们记住,在我们最初的赌博条约上,只写了”一旦你们达到目标,就将开启一道传送门“,上面并没有特别指明这扇传送门是到法印城的传送门。所以,你们只能再在这个星球上试试达成信仰率100%的条件后,能否有足够好的运气,开启一扇到达法印城的传送门。当然,我要好心的提醒你们,这个星球的传送门也可能是到达深渊恶魔的领地,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的。最后,祝你们好运,能够早日回到法印城。痛苦女士。”

  “妈的,被这个女骗子给耍了。”我恨的牙痒痒,真想一口咬掉痛苦女士的头。

  “怎么办,老大?”所有的人都望着我,充满了失望的表情。

  “既然我们能够成功一次,我相信就能成功第二次。”还是犹大首先说话了。

  “对,不回法印城,誓不罢休。”我坚定的说。

  于是,我们又开始了我们的布道之旅。我知道,这次旅途依旧会充满艰辛,还有很多未知的困难在等待着我们。谁知道痛苦女士又会玩什么样的花样来阻止我们回去。不过,我和其他的同伴都坚信,我们始终会克服种种难关,抵达故乡的。

  法印城,其实就在几扇传送门的后面,就在,不远的前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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