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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croz Studio » 水库 » 坑,恩,大坑(2007-8-8更新)  
thread topic: 坑,恩,大坑(2007-8-8更新) <<  1   2   3  >>  Pages: ( 2/3 tota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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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我緊張~怎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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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脚边的地面上有一条大概巴掌长短的痕迹,它的粗细与床脚一致,里头的灰厚度与周围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在我们所站的地方,灰尘的厚度大约有两根手指厚,如同地毯一样,而这条痕迹中的灰却显然连薄薄地盖住地面都很勉强。

我们将视线移到床脚的另一面,那里的灰尘拱起了一个小包——任何正常人都看得出,这张床被移动过。

“你刚才推过床了?”我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问道。

然而我得到的回答却不能让我满意:“这个问题恰恰是我想问你的。”

我们两面面相觑,对视良久却仍然不得要领。

柯炎拿出他的相机,对着屋内的陈设猛拍。

“14:33,我们进入了第二层尽头的卧室,在这间屋子内,目前有两件事物值得注意:玛丽•卡萨特的画作,真伪不详;和卧床,有迹象表明这张卧床在近期内移动过,相关照片见迷你相机第1至4张和F90X的第1至16张。”

终于等到他结束了录音,我将压在心底的疑问提了出来。

“这扇门,”我指着现在已经坏掉的门,“先前是锁着的。”门锁很牢固,因此当柯炎撞开门后,门锁带着一截门框上的木片飞到了另一边的墙角。“并且这窗……”我又指了指紧闭的窗户。

“所以,”他接上我的话,“这里面没人。”这个结论很烂,但事实就是如此。然而当他作出这个烂结论之后,我的目光无意间又瞥向了那个床脚的移痕。心里咯噔一下,脊梁上冷飕飕的。

柯炎倒并没有过多的紧张,他复又蹲下仔细检查了一会儿移痕,片刻后打开背包,从中取出了一些古怪的玩意儿。

一张白纸,一支马克笔,一把蜡烛和一大包盐。

他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后,又提起摄影包,从里面拿出一具哈森偏光镜,安在了他的尼康F90X上。(注III)

看到这件宝贝装备,我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这可是专业级相机啊!尼康F90X,向你保证,这是我在本世纪末最希望拥有的奢侈品!

但是他为什么要套偏光镜?关于这点我百思不得其解,稍许有点摄影知识的人都知道,偏光镜用来拍街景或者雾景的效果非常不错,也专门用作消除玻璃反光。可是这间屋子里又能有什么需要劳动哈森偏光镜的?

柯炎让我站到门口,并要求我别动。随后他撕开了那一大包盐,绕着我撒了白乎乎的一圈,口里还念念有词地唠叨着——当然,还是那种古怪的语言,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接着他抽出一支蜡烛,点燃后交给我。“拿着别动,”他嘱咐道,“不管看到什么,都千万别离开这个圈,你信谁就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号,不管是安拉、上帝还是佛祖,随便你。”

我越来越闹不明白了,这可是在白天,才下午两点多啊。那些恐怖电影里面不都是在晚上才搞这种秘密仪式么?

不过我没有开口问,强烈的好奇心让我决定做个见证者,见证伟大的白日抓鬼行动。我决定回去后将今天的经历画出来,然后给惊奇漫画投稿,看看他们会不会有兴趣——说不准那些大拿们里面有一两个早已对肌肉蛮子产生了审美疲劳,会一眼相中我的作品呢?

于是我开始默念祖国历代伟大领袖的名号,捎带着加上了马克思、恩格斯和列宁。同时也瞪大了眼睛观察柯炎的一举一动。

他正在捣鼓着相机,因为轻装上阵的关系,这次出门没有带三脚架,看他不断对焦、调光圈、改快门的样子,我的心中充满了羡慕。如果我手里能有一台尼康F90X该多好……

大约过了5分钟,柯炎终于搞定了相机,他小心翼翼地将相机托在手上,腾出另一只手用马克笔在白纸上画着奇怪的图样。从我的角度看不太清图样的具体内容,但至少知道它们很复杂:有古怪的符号,有排布不匀的经纬线,还有一些几何图形。这些东西让我想起了咱们老祖宗画的符,不过论幅面和复杂程度远胜那些真君雷火之类的黄纸。

接着他也围绕着自己撒了一圈盐。不过那个盐圈挺大,让我大叹世道不公和生存空间的狭窄。也因此顿悟为何希特勒会如此轻易地鼓动德国人发动第二次世界大战——生存空间不足呗,就连我现在都嫌柯炎的圈比我的大,更何况那些眼馋几十上百万平方国土的日尔曼人?

在这些综合了高端装备和诡异图纸的仪式完成之后,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我感到有些紧张,甚至开始怀念起柯炎方才念叨的那些咒语。寂静可以杀死人,我深刻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他将方才那张画满了符咒的纸丢到床上,在身前点燃了三支蜡烛。看着闪烁的烛光,我的心底传出了一丝战栗,这是人的本能,一种逃离未知危险的原始冲动。

但是我低声喊出了沁园春•雪和资本论两位作者的名号,这让我的情绪稳定了不少,因而克制住了自己撒丫子跑路的冲动。

“易勒密赫梯吉腾!”柯炎大声地喊道,这回我终于听清他在念什么了,但是却悲哀地发现自己啥都听不懂。只见他将眼镜摘下,随手塞到了裤兜里,然后紧张兮兮地半蹲下身,端着尼康F90X,像狗仔队一样四处环视。

我面前的烛光突然一阵摇曳。

但是除了摇曳的烛光,我什么也没见着。

屋内始终没有按动快门的声响传出。

几次呼吸过后,烛光渐渐稳定下来。惊魂未定的我探头向屋子里望去,什么特别的现象都没有。柯炎的三根蜡烛很敬业地燃烧着,他本人则端着相机一动不动。

“怎么样了?”我小心翼翼地问道,却被他用连续几下嘘声止住了之后的发问。

于是屋内又回归一片寂静。

又是那种从心底里传来的逃跑冲动!难以名状的寒冷迅速通过血液遍布我的全身。

我赶忙闭上眼,念诵着我朝历代英灵之名,最后连出国前听说过的劳模徐虎都抬了出来。我的背脊越来越冷,这股子冷劲逐步蔓延到了耳根,让我的腮帮生疼。我使劲克制住想要打架的牙齿,那种寒冷让我想起了冬天没开暖气的公寓。

我听到快门开合的声响,连续不断,当中还有一次替换胶卷的间隔。至少拍了三十来张后,快门的急促连奏才告一段落。

房间内又响起了柯炎的吟诵声。这次他的声调高昂,节奏拖拉,那是我从未听过的一段咒语,很长,比先前听过的任何一段咒语都拗口。他足足念了有好几分钟后,我才睁开眼,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已经不复存在,但心有余悸的我始终没有勇气动上一动。

这可不是一个唯物论者应有的表现!我懊恼地看着自己手中燃了一截的蜡烛,以及脚边的盐圈。尽管这么责怪自己,却仍然只是一动不动。不过至少我把眼睛睁开了,身为未来的新一代画家,我要用自己的双眼见证这所有的一切。

当然,先前的几分钟不算在“一切”之内。

柯炎正背对着我,左手提着相机,右手则拿着他的笔记本,全神贯注地念诵着咒语。我不清楚那段冗长的咒语究竟有何作用,听上去并不怎么舒服。

在咒语念完的那一刻起,我身为唯物主义者的最终操守崩溃了。



I:Safelock U.K.是英国知名锁具厂,拥有百年历史。
II:玛丽•卡萨特(1845—1920年)和莫里索是印象派中有影响的仅有的两位女画家。她曾经就读的宾夕法尼亚州艺术学院就位于孔易所在的维拉诺瓦大学附近。
III:尼康F90X是90年代的专业级相机,哈森是日本镜头品牌,CPL偏光镜是该品牌有名的产品。


[ 此贴被某瞎子在2007-08-04 08:31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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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改了2个角色的名字, 另外修正了一些细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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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想问是否名字变了,看完了,你老吊人胃口,我承认,我被套牢了,很期待结局.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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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不上这是哪一天,美国长岛,阿米蒂维勒

永生者说:我是不朽。
守望者说:我是不朽。
柯炎说:万物皆不朽。

坐在阿米蒂维勒街边的咖啡吧,喝着新端上来的热咖啡,我却依然抑制不住哆嗦。坐在我对面的柯炎一个劲地摆弄着他的装备,一会儿掏出一把蜡烛,仔细清点,一会摸出笔记本,对照着摊在桌上的厚厚活页夹,不时翻过一两页,一会儿又抬起相机,上下左右仔细端详。

不过我知道他弄不出什么名堂,这也正是为何我们会坐在这里的缘故。

我感到很冷,这与阿米蒂维勒的海风无关。这种冷,是来自于骨子内的寒冷,是彻骨的冰冷。甚至我怀疑,这种感觉是因某些东西的错乱引起的。

在柯炎大声念诵完那段咒语后,我们坐在沾满了泥浆和积灰的沃尔沃v70中,行驶于阿米蒂维勒附近的西橡树大道上。

一块“欢迎来到阿米蒂维勒”的崭新大标牌映入了眼帘。

手中的蜡烛不见了,但我的双手仍然保持握着蜡烛的姿势,相机被牢牢抓在柯炎的手里。汽车撒欢儿一样地奔驰着,没有哪只手抓住方向盘。

一声大骂从柯炎的口中迸出,随后他手忙脚乱地将相机丢进我的怀里,又慌忙握住方向盘。

“这怎么可能!”这是停下车后他说的唯一一句不含脏字的话。

汽车旅店都是平房,大约有十来间客房。客房的外墙上贴着一些海报和须知事项,其中有几张很有味道的布鲁斯•斯普林斯廷海报,这个70年代就大红大紫,直至今天仍然光彩照人的摇滚明星可真是宝刀未老,现在又将以前的同名专辑《野蛮无知和东大街的混乱》重新推出。这张专辑可谈不上他的成功之作,不过在名人光环下的东西总是会增值不少(注I)。另外还有那么几张回顾式的手绘海报,用的是早先时代的手法,上面的英文我看不太懂,但那些满脸堆笑的军人让我想起了越战征兵告示。

我们的沃尔沃v70停在客房前的停车位上。令我惊讶的是,这个旅店目前好像来了很多怀旧派人士,除了我们的那辆v70外,我看到了别克GSX和现在鲜少能看到的别克里维埃拉,保养得那叫一个新,竟然一片漆都没有掉,也没有任何刮痕,连保险杠都是银光灿灿。在另一头还有一辆奥兹莫比尔的442假日房车,我保证你连它长什么样都未必知道!(注II)

老天,我仿佛掉进了经典车的殿堂,这里随便挑一部开到大马路上,都会引来无数人的瞩目,这可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是美产车的极致巅峰啊!

我之所以学画,很大程度是因为爱车。小时候看到邻居家有辆国产夏利就会激动不已,一直都有上去握握方向盘,按按喇叭的冲动。到了高考时,想也没想就把所有志愿栏都填上了同济大学,就盼着能够进它们的工业造型系设计一辆超概念跑车出来。当然结局嘛,因为理科太差劲,成绩与录取分数线相差了近200分。于是在第二年又一次落榜后,灰溜溜地逃到了宾夕法尼亚,进了维拉诺瓦大学学习纯艺术油画。

看到这些经典车型,我险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上前抚摸一番。但是再想想美国佬的拳头和身子板儿,只好打消了这个容易引致杀身之祸的念头。

我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客房区,前去服务台找老板。柯炎仍然在那里骂骂咧咧,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抱怨些什么。其实我觉得满好,至少突然就把我们从鬼屋里送了出去,还能看见这么多具有历史价值的车型,实在是值回票价了。

心情的转变,让我浑身的不对劲减弱了不少,看到靓车的满足,也让我的脚步轻快许多。

老板不在服务台,另一个留着披头士发型的小胡子年轻人正趴在台子上打呼噜。他的口水滴在住客登记表上,形成了一滩不小的水渍。

当他睡眼朦胧地抬起头,并且瞪着我半天,然后用“6号房根本没住人”来搪塞我时,我有种向这个披头士展示一下中国功夫的欲望。我用手戳了戳玻璃板,用蹩脚的英语示意他再查一次。

可是当这家伙将那本沾满了口水的住客登记表摆在我的面前时,我却发现6号房那一栏的确什么都没有填。

“听着,”我看了看他的胸牌,“埃尔维斯,我和我的同伴刚才经历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我尽可能让自己的口气具备如同暴风雨前的那种平静,装出恶狠狠但刻意抑制怒火的那种眼神,牢牢地瞪着披头士。

“我们先前去了次海洋林荫大道112号,那栋凶宅。”我眯起眼,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贵族化一些:“我的朋友是个高强的法师,我打赌你不会希望惹恼他的。”

那个披头士惺忪的睡眼像看个怪物一样上下打量我。“你还好吧?”过了半晌,他谨慎地问道,“你们亚洲人怎么都那么神神道道……”

我注意到他的手伸进服务台的抽屉里。这代表着两种可能:他准备报警,或者他准备在我做出任何轻举妄动之前掏出一把手枪,然后对准我的脑门。

李小龙还是死在枪下的呢,我可不想做李小龙第二。

我紧张地盯着他。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表现出一丝惊慌!我摊开手,故作随意地放到他看得见的位置,表示自己没有武装。

“我说的是真的,兄弟。”

我的表现让披头士放松了警惕,他又将手抽了出来:“但我跟你保证,我从来没见过你们,这登记表上也根本没有记录。”

“可是你的老板肯定知道,我们中午才来过,说不定是他忘记写下了。”

“老兄,我就是这里的老板。”披头士耸耸肩,扬了扬眉毛,“并且这里就我一个人。”

在大叹世道不公,同时也微笑着用中文问候了披头士的全家后,我无奈地翻出了皮夹,掏出一张50美元的钞票丢到他的面前。

然而披头士再一次出乎我的意料。

“老兄,我得警告你,你可别把我当笨蛋。”他的眼神中明显透出了戒备,用手拈着那张钱,不断在我面前晃着:“并不是所有写着美利坚合众国,再加上个数字的破烂纸片都能当钱用,你是不是当我瞎子?”

怎么可能!?这个流着哈喇子的傻子竟然把我刚刚从提款机中拿到的美元当成假钞?他不是瞎子是啥?

这小子纯粹就是在挑衅!我愤怒地看着披头士,准备绕到服务台后面揪住他的领子,让他好好认认这张有着文字和星条旗的安全线、黄色荧光条的大头美钞。(注III)

但是我却硬生生止住了这股冲动。

并不是因为我忌惮他抽屉里的枪,也绝非我自认理亏倒霉,而是有一些片断让我想到了什么。

一瞬间的错愕让我们回到了西橡树大道上奔驰的沃尔沃v70,崭新的“欢迎来到阿米蒂维勒”大标牌竖在路边,布鲁斯•斯普林斯廷的《野蛮无知和东大街的混乱》海报和我看不明白的征兵告示,一批保养得让人嫉妒的老版车,披头士不仅告诉我6号房没住人,还将我的96年版大头美钞认作假币……

“今天是哪天?”我从披头士手上抓走了那张宝贝50元美钞,问道。

“11月12日,”披头士没好气地回答我,“礼拜一,亚洲佬。”

这显然不是我要的答案。尤其“礼拜一”这个回答。如果说因为柯炎的古怪咒语令我们莫名其妙去到了未来,“昨天”也就是11月11日,应该是礼拜四,那么今天,11月12日,不可能是他所说的礼拜一。

但是他看起来并没有必要在日期上撒谎。于是我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问披头士:“你认识克林顿么?”

“谁?”披头士满脸迷茫,带着些防备,我怀疑这家伙在想我是不是报了个黑帮大佬的名号想要镇镇他。

“美国总统,威廉•杰佛逊•克林顿。”我只好再补充说明一下。(注IV)

“你这个疯子,”果然不出所料,披头士的眼神彻底变了,他肯定把我当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精神病,“我们的总统是福特,杰拉尔德•鲁道夫•福特,他上个月刚把浑蛋尼克松赦免了,你这个亚洲来的乡巴佬!”(注V)

尽管受到侮辱,但我实在没有气力发火。

眼下的种种证据逐渐肯定了我的猜测。

我们回到了1974年11月12日。

当我把“现任总统是赦免了尼克松的福特”和“现在是1974年”的消息告诉柯炎时,他的骂声又大了两个分贝。这骂声中参杂着英文、中文、古术语,还有很多我没听明白的方言。如果骂声能够把人杀死,那美国现在就该灭亡了。

“怎么办?”终于在他喘口气的那会儿,我逮着机会打断如同饶舌说唱一样的骂人连续技,说道:“现在是越战末期,还得等两年福特才会颁布撤军令。”

又窜出一串骂词后,柯炎翻着白眼,用很美国化的耸肩回答我:“反正你不会被丢去越南,这点我敢保证。至于怎么回1999年,我会想办法。”

“那么现在?”我郁闷地摸出皮夹,翻找着里面的美钞,寄希望于能够找到一张1975年前发行的钞票,好让我们先暂时安顿下来。

以莫奈的名义起誓,身为一个搞油画的可怜虫,我的皮夹中从来没有超出100美元的时候。现在翻出些零零碎碎,也多是1988年以后的钞票。

直到两人东凑西凑,才从柯炎的皮夹里搜出了一张1963年版的红印5元美钞(注VI)。别问我他怎么会有这么张玩意儿,事实上这张东西根本不够我们俩下榻。于是面面相觑之下,我打起了他脖子里那条白金挂坠的主意。

“你想也别想!”这是柯炎的原话。

于是我们只能非常尴尬地把沃尔沃v70开出了旅店的停车场,随便找了个偏僻的拐角把车停了下来。

“至少比风餐露宿好,”这也是柯炎的原话,“车里还有暖气。”

我只好眼巴巴地看了看车后座,想象半夜谁能躺着睡,谁得坐着睡。

傻坐在车内发着呆,我和柯炎都很久没开口。两人都需要时间去理一理自己的思绪,成为一个时光旅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自豪,反而是一团糟乱。首先身上带的钱根本不能用,1974年的美钞还没有什么荧光条和安全线,没有钱连温饱都解决不了,回自己的住处更是痴心妄想。我们现在都压根儿还没出生,连我们的父辈也都只是愣头青,中美关系在尼克松垮台后都不知道成了什么样,身为华人的我们在现在的美国恐怕得广受歧视。

时光错乱带来的影响还远不止这些,比如我们的装束打扮,即使是发型恐怕都难以融入这个社会。现在流行的是披头士,小胡子,还有格子花喇叭裤,上身的衬衫得束在裤腰里,最好还能露出一小片胸毛。

也就是说,把柯炎卖给人口贩子的梦想都破灭了。

我想起一部小时候看过的科幻电影,那里头主人公来到了未来,从垃圾桶里翻出了一份赌马报纸,接着他将报纸带回了现在,并且依靠上面的消息准确地“预测”,最后成为了富翁。

然而我们现在是回到了过去,至于能否再度回到1999年还是个大问题,也不可能大肆搜刮这个年代的玩意儿带回未来当古董卖。不过如果想办法弄到猫王的签名唱片,带回90年代倒是个不错的发家途径。

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尽管我不断避免自己去想及,却仍然顽固并严峻地出现在我的面前:万一我们回不去,要怎么办?

不是我对柯炎没信心,但历史上那么多偶然事件,成就的大人物又能有多少?世界上这么多人宣称自己了解了时间的秘密,比如霍金,比如爱因斯坦,但又有谁能够真正回到过去,然后再大摇大摆地带着一堆打着时间戳的土特产回到未来呢?

答案是没有。

我从来不相信自己是个幸运儿,我也不看好坐在一旁的柯炎。因此面对这个问题,我感受到的是绝望——甚至我想到了更多,当时间的车轮不断向前滚动,来到我们出生的年代时,当那两个婴儿在遥远的祖国诞生之时,又该发生些什么?

说不准时间的车轮会往后碾上一碾,把这两个追逐着时间的傻子搞成齑粉。

“去喝杯咖啡。”柯炎突然提起包,推开车门。

我只好跟着他下车,一起来到街边的咖啡馆,用仅可用的5美元点了两杯咖啡。

“我想到一件事,”柯炎放下手中的相机,摘下墨镜瞪着我。现在天色已经不早,冬天的太阳又特别偷懒,他的眼光像狼一样,让我觉得很不自在,“现在是1974年11月12日。”

“啥?”我啜了口咖啡,故作镇定。

柯炎笑起来的样子像大尾巴狼。

“历史上,今天晚上3:15时,海洋林荫大道112号要发生枪击案。”

我想我明白了柯炎的意思。

“有没有兴趣陪我一起去?”他神秘兮兮地问道。



I:布鲁斯•斯普林斯廷(1949-),美国知名摇滚乐手,从20世纪70年代末开始走红,直至今日仍然有相当大的影响力。1974年布鲁斯•斯普林斯廷刚刚组建第一个乐队,此处宣传海报是他的第二张专辑。
II:别克GSX和别克里维埃拉都是别克旗下相当有名的70年代车型,奥兹莫比尔442假日房车则是美国本地汽车厂奥兹莫比尔旗下的车型。
III:自1996年起,美钞的防伪技术被提高了,增加了安全线和荧光条,并且头像被放大了,故而在此及后文中都被称作“大头美钞”。
IV:威廉•杰佛逊•克林顿(1946-),常见的称呼是比尔•克林顿,美国第42任总统。
V:杰拉尔德•鲁道夫•福特(1913-2006),美国第38任总统,他是美国历史上唯一一个未经选举而登台的总统,原任因水门事件而辞职的尼克松之副总统。在就任总统一个月后,他签署了赦免尼克松的决议。
VI:现在的美元纸币上,在面额的大写英文字母处的印章为蓝色,在早期此处印章为红色。所谓红印5美元即是指残留在市面上未被回收的六七十年代美元钞币,在九十年代此类美元已极少流通。


[ 此贴被某瞎子在2007-08-04 08:32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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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正了一些环境细节, 改动了故事的时间线索.

11楼中追加了一小段内容

14楼为更新


[ 此贴被某瞎子在2007-08-02 21:01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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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不到11楼哪里增加了,你能特别圈出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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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E:
引用第16楼彩虹宝宝2007-08-03 13:10发表的“”:
........我看不到11楼哪里增加了,你能特别圈出来伐


QUOTE:
但是除了摇曳的烛光,我什么也没见着。

屋内也始终没有按动快门的声响传出。

几次呼吸过后,烛光渐渐稳定下来。惊魂未定的我探头向屋子里望去,什么特别的现象都没有。柯炎的三根蜡烛很敬业地燃烧着,他本人则端着相机一动不动。

“怎么样了?”我小心翼翼地问道,却被他用连续几下嘘声止住了之后的发问。

于是屋内又回归一片寂静。

又是那种从心底里传来的逃跑冲动!难以名状的寒冷迅速通过血液遍布我的全身。

我赶忙闭上眼,念诵着我朝历代英灵之名,最后连出国前听说过的劳模徐虎都抬了出来。我的背脊越来越冷,这股子冷劲逐步蔓延到了耳根,让我的腮帮生疼。我使劲克制住想要打架的牙齿,那种寒冷让我想起了冬天没开暖气的公寓。

我听到快门开合的声响,连续不断,当中还有一次替换胶卷的间隔。至少拍了三十来张后,快门的急促连奏才告一段落。

房间内又响起了柯炎的吟诵声。这次他的声调高昂,节奏拖拉,那是我从未听过的一段咒语,很长,比先前听过的任何一段咒语都拗口。他足足念了有好几分钟后,我才睁开眼,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已经不复存在,但心有余悸的我始终没有勇气动上一动。

这可不是一个唯物论者应有的表现!我懊恼地看着自己手中燃了一截的蜡烛,以及脚边的盐圈。尽管这么责怪自己,却仍然只是一动不动。不过至少我把眼睛睁开了,身为未来的新一代画家,我要用自己的双眼见证这所有的一切。

当然,先前的几分钟不算在“一切”之内。

柯炎正背对着我,左手提着相机,右手则拿着他的笔记本,全神贯注地念诵着咒语。我不清楚那段冗长的咒语究竟有何作用,听上去并不怎么舒服。

在咒语念完的那一刻起,我身为唯物主义者的最终操守崩溃了。


这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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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我貌似很粗心呀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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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米蒂维勒 4.1 1974年11月11日(一)

  1974年11月12日,美国长岛,阿米蒂维勒

  我们敲响了海洋林荫大道112号的大门。根据计划,柯炎和我将会乔装成旅游者,希望在这里暂住一晚。

  在先前走来的路上,我们讨论了许久。眼下的年代在咖啡吧服务员和许多路人的证明下已经变得毋庸置疑,那么我们就该思考两个问题:如果回不去,那么我们该如何在这个年代中生存,在我们理当出生的年代中,又该如何去迎接时间悖论带来的种种后果?如果能够回去,那么我们该怎么回去?

  “听我说,孔易。”我记得柯炎方才这么挑起了话头:“有一种理论,叫作福曼理论。这是由西蒙-福曼(注I)提出的巫术原理。”

  我以前听柯炎提起过这个人,他是个伊丽莎白时代的异类,但关于福曼理论,我还是头一遭听他说起。

  “福曼理论是指,魔法的要素由6个互相独立但具备内在联系的因子构成:时间、施法者、仪式花费、星相位置、地理位置和扰乱因素。”

  老实说我不太明白他所说的话。

  “地球上没有哪两次魔法是完全相同的,”他继续进行着神棍式的宣传教学,“但是两个魔法间只要具备3个因子相同或者近似,就完全有可能复制出一个相似的魔法。”

  见我不得要领,柯炎补充道:“或者逆转一个魔法。”

  换句话说,就是有戏!

  于是我开始仔细清算究竟有多少可能使我们逆转这个导致时光错乱的法术。时间压根不用考虑,现在和未来足足相差了25年;施法者是柯炎,只要他没事,我们就保证了六分之一的可能;仪式花费我不太明白,但猜想盐和蜡烛应该很好弄到,还有笔记本上记录的一大堆咒语;至于星相位置,我打赌1974年的夜空和1999年的夜空差了十万八千里;地理位置嘛,我们现在还在长岛,还在阿米蒂维勒,如果要精确些,现在一路行去的目标就是海洋林荫大道112号;最后一个扰乱因素是什么我可不明白,但是有没有它都不再重要,因为六个因子中已经有足足三项是可以由我们人为满足的。

  于是我对柯炎说:“我想我猜到你的意思了。”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无论如何都得死皮赖脸地蹭进那间未来是凶宅的三层别墅,然后再厚颜无耻地闯进凶手的卧室,让柯炎点上四根蜡烛,在我们俩各自周围画上盐圈。

  但我仍旧有个问题无法参悟,因此我决定趁还有一段路要走的机会,向柯炎提出。虽然这个问题至今没有人能够给出一个正确的解释,但或许从他的角度和认知范围内,能够得到一些独到的见解。

  “你听说过平行世界么?”我问。这句话只是一个话头,但是想必柯炎已经猜到接下来的问题。

  “你想说,我们进入的不是属于我们那个世界的1974年。”

  “没错,”我看着他,在夜晚戴着墨镜显得非常怪异,或许等会儿需要他把墨镜摘下来才能和112号的住家打交道,“如果说每一刻都是时间的断层,每一瞬间都存在一个平行世界,那么我们该如何去定位和回到自己原本属于的那个世界?”

  他的回答很干脆:“我不知道。”

  接着我们沉默了好一会儿。两人走得很快,来自长岛海峡的冷风吹得脖子冰凉。

  “对了……”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刚刚开口,却看见柯炎也准备说些什么。于是话到嘴边,变成了:“……你先说。”

  “或许时间只是一条线索。”他边说边思考着措辞,因此讲述得很慢:“我是指,并没有平行世界。”

  “那么……”

  “那么我们就是回到了过去,真正意义上的过去。”他伸手比划着,做出从一个点跳跃到另一个点的样子:“我们从1999年跳回到1974年,但世界仍然是我们的世界,它和1999年的世界占据了同一条时间线。”

  “可是从物理上来说,”我想到了物质守恒与能量守恒,“时间是一维的、单向的、连续流逝的,目前现有的物理理论中,时间的方向都是不可逆的。而且如果我们脱离了1999年的世界,那么1999年的世界就会缺少一些物质——也就是我们——而1974年的今天,这个世界将会多出些物质。”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还有辆沃尔沃v70跟着我们一起来到了过去。

  “说起这个,我得提起另一个前辈,”柯炎的思路变得敏捷起来,他的语速渐渐变快,“赫拉克利特(注II),他曾经提出过,无论物质还是能量,它们的原始形态是一致的。因此可以推得,如果1974年的世界和1999年的世界是占用同一个时间线的同一个世界,那么我们始终没有脱离这个世界,代表我们的物质也并没有脱离原有的世界。”

  “也就是说,1999年的我们变成了原始形态的某种东西,”我若有所悟,“而在1974年的今天,从你所说的原始形态中诞生了我们。”

  “是的。”柯炎认真地思考,我猜他想到了一些灵感。大约前行了十来米后,他又开口说道:“我想到了一些可能性。”

  这是我迄今为止听到的最直白,最有效率的一句话。

  “我们不去讨论爱因斯坦的理论,但我需要先提及他的一些思想,”柯炎拍着脑袋,“当物质达到光速时,质量呈无限大。”

  这个是科普教育内容,我当然知道。

  “但是当光静止时,却没有内廪质量。”柯炎继续他的理论,“或许可以理解成:静止的光回归成了原始形态。”

  “你是指我们的变成了光?”我有些糊涂了,这个理论恐怕很难有人能够接受,但看他分析得头头是道,也不免让我有讨论一番的欲望:“1999年的我们变成了静止的光,可是并没有什么是绝对静止的。”

  “也就是传统意义上的‘消失’。当光成为了静止,我们也就不存在了。很可能在1999年的那一刻,我们超越了光速。”柯炎摘下墨镜,因为我们已经来到海洋林荫大道112号的附近,“达到光速会导致时间静止,超越光速或许会出现时间逆行,这只是理论假设。那么对于我们来说,当我们与光速一致时,我们的质量就是无限大。换言之,光对于我们而言,质量为0,因为它静止了。”

  我基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还是云里雾里,但总比从完全巫术理论的角度上来解释问题更易让我这个接受传统教育的人理解。

  “那么当我们的速度超越光速,我们的质量变得无法讨论,甚至可能是负数。”我们俩走进112号屋前的草坪,柯炎仍然不住地说着话,“同时,这个宇宙的时间线对于我们而言,开始出现逆行。”

  “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柯炎说完,抬手叩响了112号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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